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席慕蓉:以詩喚起年輕的鄉愁

  • 日期:2013-08-05

2013-08-05 大公報 B14


"鄉愁”,這個看起來帶有些矯情意味的詞,竟然也可以成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與近七十歲的席慕蓉之間的共鳴。幾十年後才首次踏上故鄉蒙古的席慕蓉,一路成長因父母工作、因自身求學而漂泊遊蕩的年輕人,時代給了他們不同的經歷,卻帶來了相似的"思鄉”。《金色的馬鞍》或《以詩之名》,席慕蓉的文字是她表達"鄉愁”的一種出路。當親切的故鄉變成隐隐的愁緒,對于年輕的一代來講,請将想念擺進心裏,把"愁”變爲"籌”,籌備好自己,将"鄉”之情延續。


  念了幾十年,去了幾十次,即便見過蒙古草原的星宿與山月,到過遊牧民族的沙漠與清泉,"鄉愁”仍然緊緊地包圍?席慕蓉。蒙古草原是席慕蓉的故鄉,也是很多人共同的原鄉。這位在幾代人青春中留過記憶的作家,坐在香港中環的高層建築之中,用一張張相片介紹她拼了命保護的故鄉,用一首首詩歌喚起讀者心中屬于自己的思鄉之情:"我做了那麽多,隻是想‘取悅'我已來不及‘取悅'的父母而已。”


  追憶父母與草原


 年近七十的席慕蓉依舊神情自若,用驕傲并不失幽默感的口吻,與不同年代的讀者分享她魂牽夢萦的故鄉。日出或夕陽,湖泊或草原,每一張光影交錯的相片都是席慕蓉親手所拍:"别人問我是用什麽配置的相機,什麽鏡頭用多少光圈,我說就隻是全自動傻瓜小相機而已,按下去就是純天然無需修飾的美圖。”盡管從未見故鄉之時,席慕蓉就用詩句表達鄉愁,而在不斷地到訪故鄉之後,思鄉之情愈加濃厚,诠釋故鄉的文字也變得愈加豐富,好像怎麽寫都寫不夠:"我想站在草原上的感覺,就像是站在光碟的圓盤中央,被草原三百六十度包圍,如何跑也跑不完。”


  去年,席慕蓉以《金色的馬鞍》叙述了她這些年來回到原鄉蒙古時的點點滴滴。明明是"故土”,卻成了朝思暮想的嚮往之地,席慕蓉用不褪色的細膩文筆描述了她這些年對故鄉的造訪。"一位蒙古女子的原鄉吶喊:獻給父母,以及他們漂泊的一生”,這是出版社爲此書寫的文案,也正道出她的心聲。


  一本書,一些詩,那些關于"鄉愁”的文字,竟然讓二十出頭的姑娘或是年逾五十的大叔都一起紅了眼眶,他們不同的故事中帶?同一份對于故鄉的挂念。"青春”或"鄉愁”,席慕蓉作品的主旋律,連接出不同年代不同背景讀者心中,相似又不相同的故事。


  擔心原鄉文化褪色


  席慕蓉用柔柔的話語将兩位蒙古詩人的文字念出,彷彿置身于一望無垠的山川之中,千言萬語化作對故鄉深深的眷戀。席慕蓉很擔心這樣的遊牧文化會變成博物館的陳列品:"遊牧文化需要‘移動',從而延續滋生,而我害怕,十年後或者更快,我們再也看不到這樣的草原。”假如原鄉的文明即将熄滅,恐怕再多的文字與詩篇都無法描寫,曾經存在且壯烈的歲月,正如席慕蓉所言:"原鄉等同于我們的肺、我們的心髒,也是我們身體裏不可缺少的一部分,如何不重要?”


  "來不及給自己準備的故鄉”,是席慕蓉對自己這代人的形容。父母是生長于内蒙古的蒙古族人,席慕蓉出生于四川,在香港度過小學時代,後又去比利時念書,繼而在台灣生活。席慕蓉早在一九七八年就寫過《鄉愁》,而當時她隻是通過朦胧、模糊的想像,體驗父母的鄉愁,直到自己踏上那片土地才明白,卻已經無法去追問父母:"是如何在思鄉的艱苦歲月裏熬過來的?”她一次又一次踏上原鄉的土地,忍受?思念,享受?草原,然後去拼命追回父母當年的"鄉愁”,希望能以此"取悅”已離開的父母。


 故鄉以各種形式傳承


  當無數的追悔與思念集結成詩,随?時光的過濾,席慕蓉也對"故鄉”有了新的感悟:"故鄉,也是年幼時愛過你、對你有期許的人。”故鄉,可以是山川,是草原,也可以是父親的笑臉,母親的碎碎念,小學老師的一通電話,年少夥伴的一張照片。而這幾十年席慕蓉的"鄉愁”,也會傳承給她的子女:"他們小時候一直不明白我爲何看到那些詩篇,就會流眼淚,直到有一天,他們自己去經歷一些事情了,他們就主動來和我說,媽媽,我明白了,我想去草原看看。”


  故鄉是草原,是回不了卻放不下的地方,更是帶不走也留不下的時光。當年逾五十的父親帶?二十來歲的女兒一起擠進滿滿當當的演講廳,當他們一起紅了眼眶起了雞皮疙瘩,故鄉或是詩篇,會是這一刻或這一生連接兩人的同一根線。時光過去,代代傳承,"故鄉”是幾代人之間的不理解,也會成爲幾代人之間的共同思念:"孩子有生命,他們自己會長大,有一天,‘故鄉'會來找他們。